失眠症

  ——1.21

  上一棒：@楚屿柚山. 

  下一棒：@三莯逢森 

  *小纸人生日快乐！

  *也祝大家除夕快乐——

  *是色击梗，词条放在最后

  *ooc致歉

  00

  

  

  硕大的地下赌场，光线昏黑，时而闪着刺眼的霓虹。

　　奢靡。

　 赌徒们围了一圈，各自红着眼，紧盯住倒扣在牌桌上的一张普通扑克牌。

　　没有人说话。

　　不远处老式唱片机响着明快的乐声，偶尔几个高潮让赌徒们兴致更高，江舫在曲音中轻轻抚过扑克牌背面。

　　头顶的明灯闪烁五彩光辉，江舫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，指尖一抹，挑开了那张牌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 全场轰动。

　　“Joker!Joker！”

　　赌徒们兴奋地大喊，大喊他的花名。赌场里充斥着混乱——有人吹起一声口哨，有人狠盯着他，目光似毒蛇。

　　荷官将小山似的砝码拨到江舫这边。

　　绚丽灯光同样打在他脸上，连同银白发丝一起，反射出不停变换的光芒。江舫依旧不为所动，脸上仍是最迷人的微笑，在气氛最高点时转身下了桌。他在不解与质疑中穿越过人群，走出了赌区。

　　01

　　空气闷热。

　　酒保面无表情地shaking，突然面前吧台发出脆响——是硬币投落的声音。

　　他状似不经意望过去，硬币稳稳立在冷硬吧台上，不见倒下。

　　江舫仍露着动人的微笑，半依在吧台道：“请给我来杯马丁尼。”

　　他得到了一杯鸡尾酒，以及一张美丽的杯垫。

　　他将杯垫举过头，对着光源细细欣赏。透过的光线留下几字——

　　［任务对象：南舟］

　　02

　　次日，某个书店。

　　“叮铃——”门上挂着的锒铃发出轻响。

　　南舟专注地在寻找一本书。

　　这对于南舟来说，是有些困难——自他有意识以来，就只见过“黑”“白”两种颜色。

　　这并不符合世界体系。

　　南舟在书里看到过，万物并不是只有黑或白。譬如苹果应该是红色的，天空应该是蓝色的。但事实上，标志着红色的苹果插图显出深灰，标志着蓝色的天空则是浅灰。

　　世界并没有给他带来色彩。

　　他目光略过排列整齐的书架，最终停留在其中一本。

　　他伸手去够，沿途却碰上了阻碍——一只手先他一步碰到了书。

　　他顺着修长手臂向主人望去，正巧与那人对上了视线。

　　他的长发显出银白，灯光照下来的时候亮晶晶的，像是在发光，因此南舟忍不住多看了两秒。在四目相对的瞬间，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，随后立马笑弯起。

　　他收回碰触那本书的手，又退后两步，冲南舟友好地歪了歪头：“让给你吧。”

　　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先生。

　　南舟很认真地道了谢，匆匆拿过书。

　　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一号人，他想。

　　世界向来很小，堪堪覆盖住一整个永无镇。

　　向来明媚的阳光下，人们只按特定的程序生活起居，穿着始终如一的服装，带着模式化微笑。

　　阳光同时可以掩盖血迹。看似平和温馨的小镇从来不乏杀／戮，早已被光菌占领。一个月里，总有这么一天醒来时发现床边有血，或是镇中心的告示栏多了几张寻人启事。

　　他们为此恐慌，却不曾想过逃离。

　　除了南舟。

　　他清晰地知晓 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。他知道光菌，记得杀戮，也想过逃走。

　　他曾骑着自行车，带着妹妹，到过小镇边缘。

　　他撞上一堵隐形的墙。

　　他也记得过去，可以思考，拥有未来——他有自己的故事。

　　如果说，这是一部文学或艺术作品，那南舟一定是主角。既然如此，在茫茫路人甲中，出现一个亮眼的人是不合理的。

　　即使有，也应当是彩色的。

　　南舟思绪飞远，从口袋掏出纸币，放在店门口的收银台。等收银员做出反应，他抱着书大步推门出店。

　　锒铃脆响，他猛然顿住。

　　视野正中突然出现一抹亮色——是他不曾见过的色彩。

　　随后，像是卡机那般顿了两秒，又陡然向四周蔓延开，像含苞已久的花。

　　斑斓色彩漫过地面，又顺着街道一路绵延向天——

　　这是南舟第一次看见除黑白以外的颜色。

　　他怔愣几秒，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回头——

　　十几米外的书店内，那人正好回头。感受到南舟视线，他温和地笑了笑。

　　南舟注意到，即使是彩色的绅士先生，头发也依旧是银白的。

　　很有趣的是，在斑斓的世界里，绅士先生有银白色头发和白皙的面庞，身上穿着白衬衫已经黑色长裤——他成了彩色世界唯一的黑白，却依旧亮眼。

　　南舟冲对方眨眼，表示回应。

　　他抱着书转身，他想——

　　这可能是剧本外的那个人，给他的礼物。

　　03

　　第二天再来书店，南舟又一次碰上那个人。

　　对方露出友好的笑，“好巧啊，又是你。”

　　他朝南舟伸出手：“你好，我叫江舫。”

　　南舟先是认真地回了他的话。

　　“不巧，我每天都会来这里。”

　　他说，“你是来找我的，对不对？”

　　他思索半秒，在江舫愣神之际，回握住对方的手。

　　南舟：你好，我叫南舟。

　　于是江舫失笑，对他说，“对，我早就认识你。”

　　“你是我的童年，我来找你。”

　　04

　　江舫告诉他，这是一本漫画的世界。而自己只是喜欢这本漫画的一个读者。机缘巧合，才来到这里。

　　南舟对此并不意外，反倒对意外到来的江舫产生好奇。

　　于是顺理成章的，江舫成为了他的朋友。

　　他带南舟认识了红色的苹果，蓝色的天，以及万物之间的千百中颜色。

　　这是一个真正的朋友，南舟想。

　　是一个可以愉快交谈，不受限制的朋友。

　　江舫走进了他的生活。

　　他对南舟说，“我是来陪你的。”

　　你陪我走过了黑暗的童年时期，所以现在，我来陪你了。

　　05

　　逝者如斯夫，一晃就是半年。

　　南舟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走下去，直到某天，偶然听到的一段对话。

　　那日他摸进厨房，想趁着江舫不注意，偷出一块苹果派解馋。

　　指尖快要触碰到甜点之际，背对着他的江舫突然开口：

　　“放心，不会太久的。”

　　南舟的手顿住。

　　他小心翼翼扭过头，去看江舫，却见对方依旧背对他，手上颠勺的动作不停。

　　“下个月初一，”江舫声音带着不同于往日的冷酷，像一月里的冰窟。

　　“我保证会完成任务。”

　　南舟显露出疑惑，突然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。出于直觉还是其他什么，他放下刚偷到手的苹果派，装作没有来过。

　　当晚，江舫问了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。

　　“你……想出去吗？”他斟酌着，小心翼翼道，“或者说，你想不想，和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。”

　　南舟有想过这个问题。他知道，江舫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，总归要离开。而他只是私心地，想要他多留一会儿。或者说——

　　他想要永远和江舫在一起。

　　这样看来，和他离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，不是吗？

　　于是南舟很认真地点头。

　　“我愿意。”

　　06

　　初一那天，江舫一早就没了身影。

　　大概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吧，南舟在迷蒙睡意中想。

　　很突然地，他耳边响起一道冰冷的电子音。

　　［南舟先生，您好。］

　　南舟大脑还在当机，迷糊地回：“你好。”

　　电子音开门见山，在南舟意识不清之际输出了一系列江舫的恶行。中心思想就一个——

　　江舫不是什么好人。

　　它语速极快，成功卡在南舟的滞空期输出完所有内容。以至于清醒过来的南舟只听清了那么一句——

　　他是来杀你的。

　　他当然不信，于是对方又亮出一张合同。白纸黑字，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所有内容。

　　江舫确实说了实话，他看过漫画，喜欢南舟，也是机缘巧合，才来到这里。

　　他用实话，编造出一个谎言。

　　［我们是来跟您做交易的］电子音说。

　　［我们查到江舫先生有要毁约的意图。］

　　［他不想杀你，他想毁了这个世界，然后带你走。］

　　［这是很不符合规则的，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，］电子音冰冷而机械，［所以，我们来找您，做一个交易……］

　　07

　　阳光大盛，刺得人眼生疼。

　　江舫抹了一把下巴的汗珠，眯眸，又侧身躲过背后光魅的袭击。

　　随后寒光一闪，将匕首摁进光魅身体。

　　趁他不备，身后又传来怪叫，伸着利爪朝他袭来——

　　江舫心中一寒，刚想侧身躲过，脑内却突然响起电子音。

　　［任务目标死亡，任务结束。］

　　他顿住。

　　他看见向他扑过来的怪物滞空，随后周身空气凝固，缓缓化为无数个1和0。

  

　　他的视野越来越亮，随即变为纯粹的光。

　　最后的最后，他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南舟。

  

  时间好快，四季才转了半转，他就要走了。江舫想。

  

  08

  

  后来的某一天，江舫路过一家书店。

  

  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，他走了进去。

 

     他眼尖地瞥见某本特殊读物，下意识伸手去拿——

   

   随后，碰上了另一只手。

  

  顺着手臂往后，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好，江舫先生，”南舟说，“我是来找你的。”

   

  End.

  色击：人生来只能看到黑白两色，在遇到命定的另一半时，当事人会看到世间万物本有的颜色，这个现象就是色击（Color Crash），因此而遇到的自己的另一半被称为灵魂伴侣（soulmate）。色击通常是同时发生，延迟的状况也是有的，但通常不会超过一天（几分钟到几小时）。